【喻黄】逃婚（5）
龙族喻X精灵黄，不正经的西幻设定，私设不少，中篇慎入
大概就是一条行动笨拙、性格温吞的龙逃婚后，被一只心怀骑士梦的话痨精灵捡到，于是一起组队寻找宝藏、解解谜团顺带谈个恋爱的故事。
*双向暗恋，可能ooc
tag：HE，西幻童话风，双向身份隐藏梗，狗血甜饼
-5-
精灵与龙和谐地过了一夜，第二天两人起得很早，用过了矮人大叔送来的简单法棍和莓果早餐后，决定帮村落里一同准备狂欢节所需的东西。
一开始矮人大叔并不同意，让客人一同忙活过节，实在不是矮人族的待客之道。但在两人的坚持下，矮人大叔还是松口，让他们帮忙挂一些高处的彩带装饰。
喻文州身上有伤，不方便一直举着手，在黄少天的强烈要求下，捧着彩带和酸浆果在一旁帮衬。黄少天站在他身边，接过递来的饰品，按次序一件件挂上树枝。
“这种酸浆果我见过，”黄少天挂着装饰还不忘念叨两句，“晚上会发光，红的黄的绿的都有，可好看了！”
喻文州：“哦？精灵领地上也有？”
“没有野生的，但可以手工种植呀。我以前就托人要过种子，种在窗外的花坛里，不过可能土壤不对的关系，种死过很多回，”黄少天有些遗憾，“但是后来还是成功过一次的，那些酸浆果到了晚上就发光，我就趴在窗台上盯着那些光，一闪一闪的，比星星要亮，而且风一吹还会动，热闹多了。”
喻文州：“少天为什么不出去看？”
“不方便，”黄少天挂完树上最后一个装饰用的酸浆果，转了转有些酸痛的脖子，“我不爱出门的。”
喻文州没有说话，只将所有的彩带用一只手揽住，空出另一只手在黄少天脖子后面揉按了两下。
“诶，你还会捏脖子……”黄少天含糊地哼哼两声，“好舒服呀。”
“好点儿了吗？”精灵半眯着眼点点头，喻文州语气中带着笑意道，“舒服了就去下棵树吧，还有很多没挂呢。”
精灵朝他做了个鬼脸，哼着歌蹦蹦跳跳去了下棵树，喻文州捧着一堆彩带慢慢跟上。
两人从上午一直忙活到傍晚，才将村落里所有高处的装饰都捯饬完了，也各自忙出了一身汗。
黄少天叉着腰得意看自己的杰作，额上脖子上的汗在夕阳余晖下泛出一层水光，好像整个人都在微微发光：“看我的厉害！整个村子上都是我挂的彩带！我挂的！”
“是是，少天最厉害了，”喻文州揉着手腕道，“回去洗个澡？等太阳落山了，狂欢节就开始了。”
“好，”黄少天话音未落，转身就朝两人的木屋跑去，“我先洗，谁都别跟我抢！我要第一个去篝火那儿，我要看点火！”
喻文州笑着叹了口气，慢慢晃了回去。
……
结果到了最后，黄少天还是等了喻文州——他洗完澡、换了新衣服后才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篝火庆典搭在村落哪头，隔着门问喻文州，听了半天反而更糊涂了，于是索性等人好了一起过去。
两人并肩漫步到篝火庆典边的时候，矮人们已经将篝火架起来了。熊熊火焰将木柴燃烧迸出的火星带到半空，噼啪作响，火舌旋舞着裹起风，然后又落下，反复多次，越烧越旺。
黄少天眼中映着火光，显得愈发亮了，他高兴地冲上前去，将手往篝火那儿挥舞了两下，带起一阵风吹散了几缕火舌，道：“看，篝火！这么大的篝火！”
“小心点，”喻文州拉住黄少天的小臂，往回稍稍带了下，“火烧旺了可不认人，少天站那么近，会被燎到的。”
话还没说完，那篝火中的火焰猛地窜出半米，把黄少天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一下子撞进了喻文州怀里。
黄少天脸有点红，不知道是被火燎的，还是被人撩的，他不自然地朝前踏了一步，离开了喻文州的体温能触到的范围。
他慌忙转着脑袋，往周围看了几眼，眼尖地发现了不远处有个矮人手中握的星星草，连忙转移话题：“喻文州，你看！星星草！我也要！”
喻文州闻声转过头去，看清了矮人孩童手中的植物，微眯了眼，回头又看了看黄少天。
星星草不是精灵领地所有的，以黄少天之前表现出的样子，不该一眼就认出。
黄少天已经跑去了那边，和那小孩说了几句话，小孩伸手往不远处一个临时搭起的小摊指了指，黄少天随即回头朝喻文州招了招手。
喻文州按下心中所想，对黄少天笑了笑，朝那边走去。
“哟，是昨天来的两位外乡人呐！”摊前的矮人是个年轻小伙子，乐呵呵地同两人打了声招呼。
黄少天眨眨眼：“请问这星星草能给我们一束吗！”
“哎呦，这星星草啊……在我们族里代表祝祷和守护，”矮人挠了挠头，为难道，“今天的篝火是为了庆祝农神法玛和酒神德欧奈斯的婚典，只有已经建立家庭的伴侣，带着孩子来才能领一束。”
喻文州见黄少天耳朵一下子耷拉了下去， 对矮人道：“只有带着孩子来才可以？”
矮人抱歉地笑了两声，说了声“是”。
喻文州转头：“少天，要不你叫我一声爸爸？”
黄少天：“……滚！”
人类果然还是狡诈的生物！
他真是见了鬼才相信喻文州！
“逗你玩的，”喻文州揽过黄少天的肩，两人间的距离一下缩减为零，黄少天浑身僵硬起来，喻文州却仿佛浑然不知，朝矮人道，“我和我的伴侣是跨种族结合，所以没有办法有孩子，能不能看在农神与酒神的份上，给我们一束星星草？我们也是诚心祈求神的守护的信徒。”
矮人被这操作秀得下巴快掉了：“彼得大叔和我们说，你、你们是旅伴啊……”
喻文州单眼眨了眨，道：“少天他害羞，不愿说出口。非常抱歉瞒了你们。”
黄少天整个人快晕了，还得配合喻文州演完戏，不过脸上的红晕倒是十分逼真：“嗯。”
矮人也是见了他们两人一天都待在一起，想了想也释然了，从架子上取下两束星星草，递给精灵：“一人一束，跨越种族的爱情是伟大的，愿神将永恒的幸福赐予你们。”
黄少天接过草束，高兴地将一半分给身边的人类，指尖相触的时候，心上却被另一种异样的感觉所充斥，将喜悦全部冲散。
刚才喻文州拉近自己的时候，他听见自己的心骤然剧烈跳动了一下，就像从高空坠落后的失重，让人头晕目眩，理智几乎也被刨去在外。
他有些害怕，这不是他想要的感觉。
篝火庆典没什么特别流程，矮人村长简单说了两句，部落里德高望重者上台道了几段对农神和酒神的感恩与祝祷后，众人便进入了肆意的狂欢。
喻文州注意到自从拿到星星草，黄少天就有点心不在焉，不是直愣愣地盯着篝火，就是低头拧手上的草，好好的一束草，上面星星点点的花蕊被拧得七零八落。
“少天，你还好吗？”
“啊、啊！”黄少天回过神来，“我没事啊，怎么了吗？”
喻文州指了指篝火旁狂欢的村民：“庆典开始了，少天要去跳舞吗？”
黄少天把目光移向篝火外围，那里的矮人已经手拉手，沿着篝火舞台环成一个圈，一旁敲鼓吹号的矮人奏出欢快的节奏，众人和着节拍正尽情舞蹈着。
黄少天的眼睛一亮，随后又很快黯淡下去：“我不会那种舞蹈，也没和别人跳过舞，我上去一定会打乱他们节拍的。”
喻文州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明亮的篝火下，精灵身后被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同火焰一起摇曳，却十分孤零。
他站起身来。
抱膝而坐的黄少天只觉得眼前恍惚间降下了一道阴影，他抬头望去，逆光而立的喻文州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在身前空中划出道弧线，好像带着魔法劈开他身前凝滞的空气，然后掌心向上示意——
“那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和这只落单的精灵，单独跳支舞呢？”
他半躬着，面庞离自己很近，眼里有散不尽的柔和的笑意。
这是精灵第一次被邀请共舞。
黄少天愣神中也不知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将手放进了眼前这只干净厚实的手掌掌心。
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转到了篝火边。
喻文州单手搂着黄少天的肩背，另一只手轻托起他手掌，随着耳边的击鼓节奏，轻巧地舞蹈起来，黄少天离他很近，几乎是贴面，半边脸被篝火映得通红。
不同于身边的矮人，喻文州跳的是一支简单的宫廷舞，步伐轻快，动作却不亲昵，所有的接触仿佛只是蜻蜓点水。
然而越是平静的水面，被圈点出的涟漪越大。
黄少天被牵着旋转，呼吸随着心跳急促起来，脚下舞步一前一后，一左一右，随着鼓声和喻文州的牵引，仿佛踩在风上，轻快地就要飞起。
篝火狂欢到了高潮，鼓声也急促起来，身边矮人都狂欢起来，用自己的语言呼喊着精灵听不懂的话语。
在炫目的火光和忘我的旋转中，黄少天被喻文州带进了人群，那种如潮水般涌来的存在感一下子冲淡了一直萦绕在精灵身边的孤寂——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人群里，和所有人是一样的，他能感知到周围的人，周围的人也能感知到他。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他在这里真实存在着，而不是躲在光的另一面，小心翼翼，不为人所知。
精灵呼出口气，闭上双眼，仿佛一块尘封已久的水晶，被揭开厚重的蒙布，将所有的光芒都展露了出来。他踩着鼓点舞蹈起来，跟着喧闹的矮人吟唱起来，用精灵族最古老的语言，用没有人能听懂的语言，一遍又一遍——
喻文州在一旁停下了舞步，看着篝火将精灵的金发染成璀璨的烟火色，那双同样璀璨的眼眸睁开，仰面看向天空。精灵说了一句什么，周围太吵闹他没听清，只看见精灵笑着笑着，眼底泛起了水光。
一颗水珠沿着颧骨一路划下，勾过棱角分明的下巴，沿着纤长的脖颈，落入了衣领之下。
冰凉的触感使黄少天倏地回过神来，他转过头去，正对上面上掩不住惊诧的喻文州。
“……对不起！” 精灵慌忙冲出人群，抹掉脸上的水迹，深呼吸数次，朝紧跟过来的人连连道，“我没事，真的没事。”
喻文州踌躇道：“你真的还好吗？”
“我一直很好呀，”精灵回过头，弯着的眼眸里亮晶晶的，掩下了情绪，“只是……看见旁边的矮人家庭，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下子没忍住。”
眼前的精灵坦然地笑着，仿佛刚才那个朝着篝火吟唱流泪的影像只是狂欢中的错觉。
见喻文州沉默不语，黄少天安抚道：“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我从来没见过她，”他的睫毛颤动了下，“她在生我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精灵的生育率很低，生产也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可她还是产下了我。”
“我很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这是每个人的命运，”精灵勉强扯了扯嘴角，“我父亲对我还是很好的，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是他在照顾我，我自己几乎都没有出过家门——”
喻文州：“为什么他不让你出门？”
“……原因很复杂的，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不是父亲的错，他是爱我的，”黄少天顿了顿，“我相信他是爱我的。”
其实自己在哪里都是无所谓的，外面也好，家里也罢，对自己来说，都是没有区别的。
这一点在黄少天长大后意识到自己是不同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
只是每次阅读古精灵大百科的时候，还是会羡慕那些能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亲手摸到对他而言只是书中一页纸的花草树木的精灵小孩罢了。
外面是什么样的，和书上写的是一样的吗？
“如果有天能有机会走遍尼古洛特大陆就好了。”黄少天没忍住遗憾道，“我还挺想看看这片大陆是什么样的，用自己的脚去丈量大地，感受万物生灵。”
喻文州上前，从精灵的肩上拈下半株已经残破的星星草，微微垂眸直视黄少天的双眸：“神创造万物，却在每一个生灵身上留下缺憾，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黄少天茫然地摇了摇头。
“因为全知全能的是神，明知不完美、命途叵测却仍然奋力生存下去的，才是万物生灵，才是生命。”
喻文州指向围着篝火的矮人：“矮人生来个子矮小，容貌丑陋，但是他们利用比人类坚韧及强壮的身体，开采矿石，锻炼金属，尽管被认为粗朴而无礼，却同样博得了勤劳又可信赖的印象。”
“还有这株星星草，”他将那半株星星草递到精灵面前，“根茎细软，也没有尖刺保护自己，但还是开出了点点繁花。但其实这还不是它最美的样子，”喻文州眨了眨眼，“想知道星星草一生最美的时刻是什么吗？”
黄少天点点头。
喻文州指尖凝出一朵火焰，点燃了星星草叶片的尖端。
微小的火焰沿着草茎一路向下，很快点燃了分叉上的花，迸出令人炫目的火花。那点点火花缀在根茎之上，仿佛整株草挂上了漫天星辰。
“这才是为什么，它被叫做星星草。”喻文州将手上的星辰递到黄少天面前，“我们无法决定自己生来是什么样的，但是我们可以决定自己身后是什么样的，这就是生命的价值。”
喻文州的双眸极亮，倒映着手中燃烧的星星花火，仿佛第一次见面那天的夜空：“精灵的寿命很长，其实现在开始远行也来得及，我可以陪你走遍整片尼古洛特大陆。”
黄少天觉得一定是刚才的舞蹈太用力了，不然为什么现在脑袋晕晕的，心也砰砰跳得很快。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人类是真的不同的，至少对他而言。
他深深呼吸几次，嘴唇张开又合上，半响才道：“我不要。”
喻文州“啊”了一声，眼中浮现一丝失落。
“……我不希望有一天看见你老去。你说得对，精灵的寿命很长，但是你们人类的寿命很短，”黄少天垂下眼眸，“我不想看一个人类老去，看他走不动路，看他离开这个世界。精灵的寿命很长，所以记忆也很长，我不想让自己那么难过。”
那样是很痛苦的。
精灵不轻易付出感情，一旦付出了，就代表会永远铭记。
喻文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见精灵的耳朵都耷拉了下来，他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拢住了黄少天。
“那我就想办法活到和你一样长吧，”他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些什么，漫长的沉默后却道，“也许我是个特别的人类呢，可以活得比你想象得还要久，这样我就能够走完这片大陆，而不用先一步和你道别。”
黄少天抬头，喻文州的脸离自己很近，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张向来挂着浅笑的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甚至可以看清那双墨蓝色的眼珠里装着一只金发的精灵，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身前的人。
他不敢相信这个人类，但是他的心告诉他，其实他一直都相信这个人类。
精灵叹了口气，把头埋在那个有着草木香气的胸口，过了半响，轻轻地点了点脑袋。
小时候总是被父亲关在家里，那时的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透过玻璃窗仰望天空。
他总是想，会不会有颗流星突然划过将自己带走呢？
它能带我去世界的另一头吗？
长大后的精灵明白了，流星是带不走一只精灵的，只有自由的骑士才能在这片大陆上坦荡前行，同飞鸟对话，与草木交谈。
所以精灵在心中许下愿望，一定要成为精灵族里最伟大的骑士。
但是天啊，父亲，我好像真的捡到了一颗从天而降的流星。那颗星星说，可以带我走遍整片尼古洛特大陆。
天啊，怎么办。
黄少天听着耳边砰砰的心跳声想。
我不仅捡到了一颗星星，好像还爱上了那颗星星。
-TBC-
